苏维埃帝国崩溃的一个元素

波兰转折作为苏维埃帝国崩溃的一个元素,其重要性绝不亚于入侵阿富汗注定无功而返一事。笔者担任发行人兼主编的「机关」新闻通讯《跨国安全》一九八0年十二月暨一九八一年元月号合刊本,对此有下列

评论:波兰事件的眞正意义如下:

*独立的工会组织出现,若宽容、允许它长时期运作,势必对所有由苏联控制的国家,甚至苏联本身之列宁主义基础,构成无以堪负的挑战。它将是苏维埃帝国终结的开端。

*因此,针对华勒沙的团结工联组织,必须动用法律及安全警察干扰,不管波兰的党官僚是否和它达致任何协议。这项任务巳交代给波共新掌,魁卡尼亚,而他之所以取代吉瑞克出任斯职,乃是因为他原本是波兰秘密情报机关的首脑。

*如果卡尼亚失败,苏联将别无选择,只有以兵力介入。就如一九五六年匈牙利、一九六八年捷克和一九七九年底阿富汗等先例一样。

最后,苏联克制自己,没有采取武力干预。一九八一年二月,波兰国防部长贾鲁泽斯基将军取代能力不足的品考斯基出任总理。贾鲁泽斯基是个道道地地的「政治」将领,逐级晋升到武装部队总政治部主任这个关键要职。换句话说,他是莫斯科安在华沙的人,因为华沙公约底下的波兰部队当然驻在波兰,可是统归苏联的库里可夫指挥调度。

三月间,距贾鲁泽斯基膺任波兰总理不过一个月,伦敦一个民间调査硏究机关「六一社」,接到秘密情报说,三月二十八至二十九日的夜里,波兰将会宣布进入紧急状况,东德国王军部队将越过国界,进入波兰。这项重要情报立刻转达给白宫 、伦敦的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、巴黎的艾丽榭宫总统府,以及梵谛冈(因为敎宗若望保禄二世是波兰人,对波兰局势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)。

虽然没有证据显示,一旦苏联或华沙公约组织任何一个国家的部队眞的开进波兰时,美国有派兵干预的计划,里根总统在其回忆录中记载,他曾经数度向布里兹涅夫提出警吿,苏联若是动用武力干预,「我们将动用一切外交手段予以抵抗」;美国将停止和苏联谈判核子武器协议或改善贸易关系,「如果他们发动入侵,他可以预料,一定遭到美国最严厉的经济制裁」。

根据六一社得到的报吿,波兰危机的决定性一刻发生在当月份(一九八一年三月),总理贾鲁泽斯基和波共第一书记卡尼亚,眞正和华勒沙探讨如何取得共识,以解决波兰工潮。稍后在三月十九日,团结工联会员在拜格兹富遭到警察痛殴;这件事显然企图挑激工人鲁莽行动,俾便让卡尼亚和贾鲁泽斯基在工人面前失去信用。报导显示,卡尼亚和贾鲁泽斯基事先都不晓得警方将在拜格兹动粗;这就反证出,此一行动可能出自KGB策动,企图激生事端。

有强烈证据显示,秘密情报机关高级官员在「外国朋友」支持下涉及此事,他们利用贾鲁泽斯基和卡尼亚双双缺席、未参加波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的时机,做出此一决定。

贾鲁泽斯基当天行程是参观华沙公约军事演习,卡尼亚则出国到匈牙利,与匈共总书记卡塔尔会谈。这时候,华勒沙仍继续与贾鲁泽斯基内阁一位新任副总理拉考斯基折冲交涉。(拉考斯基是波共党员,入阁前是《政治》周刊总编辑。不过,华勒沙和拉考斯基两人旋即恶言相向,谈判破裂。当华勒沙努力化解团结工联代表被激惹的怒气(很显然团结工联已受到特务渗透,伺机煽动),波共中央政治局也吓了 一跳,没想到基层党员对于发生在拜格兹的「不名誉事件」非常不满。在这个动荡时刻,罗马天主敎会的波兰大主敎维辛斯基,获准三月二十日透过电台广播其谈话,他警吿当局不要容忍「安全单位不负责任的行动」,也强调各方都需要温和、克制。当天稍晩,他也和贾鲁泽斯基会晤,商讨时局。

可是,莫斯科方面已经做出决定,要延长代号「联合81」的华沙公约军事演习,并进入最后阶段——「反撃/歼敌」的操练。

同一天(一九八一年三月二十日)淸晨,KGB团级部队奉命加入演习部队;KGB包格达诺夫将军率领参谋由莫斯科前往东柏林,再转赴布拉格和华沙。

过了几天,东德政治局正式认定,东德情报机关对波兰武装部队及宪兵部队的心理状态所做之评估,有所瑕疵。政治局批准对东德国家安全部部长米尔克,正式申诫。

不多久,里根总统遭人行刺中弹,身负重伤(一九八一年三月三十日)。他在四月十一日一出院,立刻送岀一封让布里兹涅夫凉了脊骨的信;不过,布里兹涅夫还不松口,不肯放弃苏联有权,以军事介入任何受到威胁的「社会主义」国家之「布里兹涅夫主义」。

两天前,苏共中央政治局刚举行一次重要会议,重点是讨论KGB头子安德洛甫夫对波兰危机提出的一份令人沮丧的评估报告。安德洛甫夫偕同苏联国防部长尤斯汀诺夫,与波兰总理贾鲁泽斯基、波共第一书记卡尼亚,进行了 一次秘密会谈。为了确实保密,四个人躱在布瑞斯特附近一节火车车厢上开会;会谈由夜里九点钟一直进行到凌晨三点钟。这两个波兰领导人「看来相当紧张」、「显然已经心余力紬,黔驴技穷」。两位苏方代表表示,他们早就该宣布实施戒严。卡尼亚对局势的看法颇不乐观,苏方代表也发觉,卡尼亚和质鲁泽斯基显然貌合神离。尤斯汀诺夫证实他和安德洛甫夫的印象一样,又说他们俩人极力消除波兰人不肯实施戒严的抗拒理由。

大约在里根总统遇刺的同时,六一社又收到由苏联的一个俄罗斯民族主义团体「俄罗斯大众劳工团结同盟」,简称NTS传来的一个惊人的重要报吿。NTS总部设在德国法兰克福,其角色各方颇有争议。新闻通讯《跨国安全》在一九八一年五月号当期,有这样一段评语:「西方国家很少考虑一项最重要的变局:苏维埃制度崩溃,究竟我们有什么应变计划。」

NTS的报吿有以下重点:

*由于管理不当、军费支出浩繁不堪负荷,苏联经济局势下滑。

*到处实施粮食配给,唯官方仍不承认有此事。

*族裔关系紧张日益上升。

*俄罗斯人宗敎信仰与爱国精神迅速复苏、上升。

*阿富汗战事所付出的人命、政治和经.济代价日益上升。

*波兰工潮很有可能刺激苏联也发生工潮。

*消费者不满的情绪,让人对苏联前途平添焦虑。

*民心普遍忧惧会与中国爆发战争。

*出国旅行原本是党政干部最重视的一项特权,已经遭到大幅削减。

*西方国家面对苏联一再侵略却蜘跚不前,甚至无力仲援。例如:一九五三年柏林工人騒乱;匈牙利、捷克、阿富汗动乱;苏共透过代理人窃据越南’寮国、东埔寨、安哥拉 、埃塞俄比亚、古巴和拉丁美洲其他地方,都毫无行动或反应不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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