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革实际是什么?

布里兹涅夫的功绩还包括:追控策动南越’埃塞俄比亚和格瑞妁达动乱;主导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空运行动,调兵遣将,协助亲苏势力在尼加拉瓜夺权成功,也批准了苏联入侵阿富汗。不错,最后一项事后演变成为一桩大错,可是就帝国扩张而言,布里兹涅夫统治时期不论贪溃,犯罪有多严重,生活水平、公共卫生有多低落,它绝不是个停滞不前的时期。

戈尔巴乔夫也根本不敢质疑承继下来的列宁主义理论,因为:马克思想像中的理想的社会主义,以及列宁版本的理想的社会主义,最终全以这套理论做基础!戈尔巴乔夫的演讲以及著作,充斥着对列宁歌颂、崇拜的敬词。可是,他下面这句话就绝对有负自己对史明1102官定定义是「开放」的期许,一点也不够坦城。戈尔巴乔夫说:「列宁在病危时仍悬念社会主义的未来。他预见到新制度有些潜藏的危险。我们也必须了解这一顾虑。」

这段话很明显就是暗喩、指涉列宁的「新经济政策」;当年列宁被迫采取回归到若干资本主义作法,以解决推动社会主义而制造出来的问题。我们可以假定,戈尔巴乔夫没有胆子问:如果天假以年让列宁多活几年,列宁是否会维持住新经济政策,从而抛弃了马克思主义及革命的基本目标。有鉴于列宁一向的强悍及许多革命著作,他的确相当不可能这么做。因此,戈尔巴乔夫对于想都不敢想的抛弃马列主义这个念头,最为接近,而能说的就是含糊一语:「新制度有些潜藏的危险」。

戈尔巴乔夫闪躱开放,还有另一个实例,就是在谈到斯大林残暴推动农业集体化时,不敢碰触眞相。他抨击布里兹涅夫时不点出布里兹涅夫的名字,也不敢直径指列宁的新经济政策;现在他也设法不提到斯大林的名字,或是在斯大林推动集体化时牺牲了多少条人命。他提到由于「规模小、分割」以致于「农业生产极其落后」,然后说出以下一段相当不开放的坦白话:「最后,倘若我们尝试对集体化的眞正结果做出正确评价,我们就不可回避一个简单的结论:集体化是一个伟大的历史性的作法,是一九一七年以来最重要的社会变革。不错,它的作法,是一九一七年以来最重要的社会变革。确实,它的推动有相当痛苦,在方法和步调上不是没有严重的过当措施和错误。」

二十世纪最残酷的一项暴政,在戈尔巴乔夫口里如此一笔带过。不久以后,莫斯科却发表一项官方数字,戈尔巴乔夫所谓的「过当措施」,造成一千四百万人死亡!苏联政府的《消息报》有一份每周增列揭露斯大林令人发指的多项灭种屠杀暴行时,提及斯大林在「大恐怖」时期,官方统计死者为五千万人!

我们现在来看改革又究竟是什么?实际是什么,而不是宣传上说它是什么。我们再次陷入矛盾的境地,因为戈尔巴乔夫下令而且完成的唯一改革,乃是把巨大的宣传机构全盘改组而已。所谓的「积极措施」非常复杂,它包含搞捏造眞相、散布谣言,也成立外国组织、甚至布建有影譬力的代理人等等。所谓悝造眞相往往是向西方媒价农假故事,捏造内容,刻意散布经过扭曲的事实。

列宁本身发明「外国」组织这个概念,他把它视为是传递执政党政策给「群众」的「传送带」。最著名的苏共外国组织就是世界工会联盟和国际和平大会。尤其是后者,它对西方国家形形色色的反核团体供应数据、协调动作,譬如英国的「核子裁军运动」即是。至于「有影响力的代理人」,有些可能受酬,因此晓得自己受要求做什么,有些可能不自觉替共产党工作,因此并未拿到薪酬。西方国家新闻记者往往不能理解「不自觉」的代理人这个观念。他们问说,一个代理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其实仔细献殷勤、拉关系不就可以建立接触吗?尤其是新闻记者和政客爱听人奉承巴结和盛情款宴,甚至有些则很天眞,很容易被说服散布对苏方有利的「眞相」或说法。

苏联从事积极措施的机构非常庞大,其指导机关就是由列宁的共产国际衍生的嫡系血源I苏联共产党中央国际部。戈尔巴乔夫把高龄八十、自从列宁时代就主持此事的国际部主脑波诺马瑞夫送去养老,换上年仅六十六岁,相当干练的苏联驻美大使杜布莱宁主持。布里兹涅夫创办的「国际新闻部,戈尔巴乔夫把它裁并进苏共中央宣传部-交由他亲信的思想导师雅可维列夫主持。国际部底下的主要分支机构统统改组,包括:外交事务周刊《新时代》;国家电视电台委员会;国家出版印刷书籍委员会;诺佛斯蒂通讯社与国营的塔斯社配合无间);以及全国版权总署。这是他第一波眞正的改革变革。

一九八八年九月三十日戈尔巴乔夫又大肆更张,新设六个「委员会」,其中三个是监督原有的主管积极措施机构之表现——「国际政策委员会」由雅可维列主持,督导中央国际部的工作;「意识形态委员会」领导原有的意识形态部门;「法律政策委员会」由8前任主席齐布里可夫主持,库柳齐可夫则出任KGB主席。

这才是戈尔巴乔夫改革政策的眞相:把宣传做假的庞大体制改组,不仅希望改进原始材料,还要扩大散布的功能。所谓开放,在戈尔巴乔夫的欺骗机构中至为重要,是要让西方国家相信,自从苏联政权肇建之初即已无所不在的说谎体系,已经不再存在。如果把开放政策认眞看待,就会看到它和改革的实际内容抵触、矛盾。如果把开放看做是把「瓶中精灵」从宝瓶中放出,其实也挺有意思。(译按:阿拉丁拾获宝瓶,瓶中精灵可以协助他做事。)

戈尔巴乔夫虽然高唱开放,其实本身一点儿也不开放,可是他立刻发现,「精灵」放出来易,要收回宝瓶中可不容易。由于开放政策,一九八八年六月二十八日全联党大会,有全国各地五千名代表出席,爆出空前的言论自由!许多代表把开放政策当眞,放言高论,提出在前政府绝对听不到的批判。有位劳工代表就放炮说:「工人们要大胆请问:「改革究覚改到够樱?」商店里楼食供应状况」眼从前一样槽,现在糖也开始探用配给分发了。过去是食无肉,现在依旧无肉。至于消费品,似乎也统统消失了!」

为免与会代表冒冒失失希望西方式民主能在苏联出现,戈尔巴乔夫有这样一段话:各位晓得,最近我们曾经在若干场合遭遇到有人企图利用民主权利,从事反民主的目标。有些人希望藉由这个方法,解决任何问题,从重划边界,到成立反对赏。苏联共产征认为如此滥用民主化,与改革的工作南蛛北辙,不符合人民的利益。

他吁请与会代表「支持KGB、国防部和总参谋部领导阶层有意义的工作」。提到国防部和总参谋部,恐怕是影射军事情报中心GRU,它是总参谋部底下一个机构,而且不若KG此部门过去从来没被公开提出来。

虽然执政党内有两次人事改组,主张西方式民主的压力日益上升。一九八九年十月二十四日,最高苏维埃表决通过,废止在全国及地方选举中为共产党特别保留的数百个席次。更糟的是,立陶宛最高苏维埃于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七日决定把宪法第六条,保证共产党居于领导地位这个条文删除掉。影响所及,到了 一九九0年二月七日,戈尔巴乔夫本人也不得不召集苏共中央委员会举行全体会议,修订苏联宪法第六条条文——这项决定被普遍赞誉为「历史创举」。情势自今而后再也不同于往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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